山阳故事——阿三头中标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王永冲

     杭州湾畔有个鞠家村，村里有个老头叫鞠阿牛，他是位普通的共产党员，做过20多年的生产队长。今年年纪已经70出头。养了3个儿子，大儿子的名字叫社教，中间的叫思清，最小的叫文革。鞠阿牛犟脾气三里路出名，面孔一板，价钱不减，刀宰不动，凶得来像只老虎。特别是这双眼睛，用尖头辣椒也辣不出一点眼泪。鞠阿牛家里最近出了桩大事情：与他相依为命了50年的老伴不幸去世，撇下他一个孤老头子，那可怎么办？
    有人要问：刚刚讲过鞠老头不是养了3个儿子吗？对，而且3个儿子从小就个个有志气。大儿子社教担任村支书；二儿子思清在一家外资企业任中方经理；老三，当年考取了高一级学校，现在政府机关工作。
那么照鞠阿牛的处境，自烧自吃有困难，而且一个人单独住一处子女也不放心，按照当地风俗——3个儿子轮转住。可他坚决不同意，坚持要常住一个儿子家。“一家就一家，随你挑，总不会再有70年来活了。”大儿子讲。可鞠阿牛讲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，我要搞招标。儿子媳妇一听，6个人几乎同时转过身，手捂住嘴巴在笑：真是“叫花子吃新鲜饭，儿子养爷要搞‘招投标’”，弄不好老太婆一死，老头子脑子出毛病，患“老年痴呆症”了。可鞠老头却一本正经地说：“党在中央号召‘建设新农村’，我们小家庭也要来个改革创新”。大家见老父亲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，倒想听个明白。“今天我们算是‘信息发布会’，我出3个题目，你们回去做好‘标书’，明天我请几个人来一块儿听听，做个公证，免得后悔。”“一是为什么赡养我?二是你们打算像待谁那样待我？三是让我在你家担任什么职务？”“好、好、好，只要你满意，什么都好说。”3个儿子加3个媳妇异口同声。
    第二天晚上，鞠老头真的请来了几位亲戚朋友。老大社教开头炮“父母养育了我们，现在爸老了，需要照顾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，连动物也懂得‘反哺’，无妨是人呢？我呢，在外头大小也是个干部，在家里是长子，应该带个头。再讲敬老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……”。谈到象待谁那样待老人时，社教说：“当然是儿子待父亲那样待爸。至于担任职务么，我们让爸担任‘安全员’，就是戴红袖章的‘门卫’。现在社会上小偷多，‘拾荒者’更多。家里有个老人，坏人就不敢进来。”老二思清一边听一边在观察父亲的脸色，结论是好像很平静，没有引起波涛。所以轮到他回答时，他说：“第一题么，哥已经说了，我们中国特色的养老办法是居家养老。国家要依法治国，以德治国，我们老百姓也要依法治家、以德治家。关于像待谁那样么，我们要象当年爸爸待爷爷那样待爸。职务么，担任“家风督察员”。也就是发现我们出格的地方，你开门见山的提出来。这下轮到老三头皮发麻了，大哥说没反应，二哥讲完了还是没激情，我怎么办呢？正在这时，他的手机响了，打开一看，是女儿菁菁发来的短信息：问爷爷争到了没有？他眼前豁然一亮。他等二哥思清讲完，就开始答题。“第一题么，我完全同意两位哥哥的意见，我补充一点，让爸享受到天伦之乐。至于像待谁那样么，我们打算像待我们的女儿菁菁那样待你，职务么……”
    鞠文革话未落音，鞠阿牛用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，大声说：“阿三头，你——你小子‘中标’了！”然后站了起来，脸色顷刻变得通红，两行眼泪像两串断了线的珠子——滴滴答答从眼眶里流了下来，他用颤抖的声音说：“我——我——我只要——你们——待菁菁的——一半——就——就足够了。”